星星与甜橙

艾芙皂块(Ivory bar soap) 49年后通用的翻译是“象牙肥皂”，宝洁公司在19世纪晚期发明并开始销售的一款香皂，是世界上第一块真正意义上的“香皂”（经典款是类似用于香粉的花香气味），在艾芙之前，所有的肥皂都是大量使用动物油脂制造的，因而全部呈焦黄或黑色，气味难闻，看上去也令人作呕。艾芙也是第一款外观雪白洁净的白色皂品。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，作为企业爱国行为，宝洁都曾经将这款香皂捐做劳军物资提供给美军和盟国军医。

先祖父曾作为国军战地军医服务于第三战区，彼时就在军医特供物资中得到过艾芙香皂。当时的外包装是白色底双层厚纸印有瓷蓝色正花体Ivory字样，有点像荷兰瓷器，非常古雅漂亮。因为战时各种物资缺乏，军队纸张断供时祖父还用香皂的包装纸背面做笔记，保留下来一张，我儿时曾经见过，依稀记得上面还画着医疗帐篷在后方的分布图。后来中国大陆与美欧断交，几十年间再不见艾芙香皂，直到80年代有人去香港，才再次带来给祖父。听说祖父去世翌晨，父亲前往祖宅整理，还发现床边脸盆架上放着半块艾芙香皂。

两三岁时在外面玩脏了跑回老房子洗手，已经无法回想那时候用的是不是这种雪白的香皂，我想或许是吧。在异国的电影院里几次刷钢锯岭，努力捕捉战地外科手术帐篷中那位只有5句台词、演员默默无名的战地军医的镜头，似乎看到了老照片上年轻时的祖父。

现在这款古早香皂虽尚市售，却已快要湮没于各种时尚的品牌，只有货品超全的大超市或老城区专售老牌子的小店内才可能觅见，已经多年只使用ECO日化和化妆用品的我也没有特意去找过。昨天学生做presentation讲宝洁公司的历史，图像上出现那曾经熟悉的白底瓷蓝花字包装，现今的青少年只是以“早期大众产品”一语带过；而对于我，儿时的记忆和着时映影片的镜头，再次想起了那小小的茉莉白色皂块。就私自用在了文的设定里。

艾芙的品牌名来自圣诗，配上雪白的颜色和清新香味，无须使用即有抚慰和清洁之感；我想正如在残酷的战场上，无论是军医、军护还是医疗兵，他们站在残酷的对立面，在本应只有杀戮、仇恨和毁灭的地方，提供救治、关怀和重建，或许他们没有消灭过一个敌人，收复过一寸失地，却抚慰和帮助了为此流血的军人，有些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就像曾经看见的一句对钢锯岭的影评：你救国，我救你。